痛苦的龇牙顺势变作了笑,祁墨“哎”了一声,不紧不慢脱掉被血浸透的外袍,撕成条绑在大腿伤口处,再继续缠绕肩膀周围,一边动作一边道:&ot;楼君弦在哪?&ot;他面不改色:“自然是在玄虚山。”“不用哄我。”“白否方才用我师父的话诈我,说明她至少已经在我师父身上用过手段,你们仙盟审讯都不把人抓过来的吗?”祁墨仰脸,漆黑的发丝黏在脸颊,有种淩乱破碎的美,如果不是说出口的语气实在理所当然的欠打,“带我去找我师父,找到他,我自然会把戒掉背仙葵的解法告诉你。”“……”汪昕冷冷道:“你想太多了。”“……”“我说了,他现在在玄虚山,器人长孙涂的显影石上残留的灵力来自于他,是他亲手破坏了器人身上的石头,已经被监禁起来了。”“……”祈墨愕然:“监……禁?”“你不可能离开仙盟,我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祁墨就眼睁睁看着正要擡弓的汪昕身形一顿,随即白眼一翻,整个人软软地倒下去。他被一双手扶住,身影背后露出另一个人:“走!”对方摘了首饰,也没化妆,素面朝天,祁墨一下没认出来,好险才脱出口:“……岑道长?”大概是因为幻境里的欺骗,看见岑疏亓,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心虚,岑疏亓却已经放到汪昕抓起祁墨,迅速施了一道隐身咒,再就地画阵。看着他迅疾的动作,祁墨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:“发生什麽了?”“你师父要我来救你,”他答,“现在离开这里,我在东洲有点人脉,你暂时躲一段时间……”完全是跑路的口气,祁墨干脆道:“岑道长,如果你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麽,我不会听你的话。”“……”“长孙涂的显影石已经被修複,虽然消息还没传出来,多半要封锁,”岑疏亓的表情有些艰涩,“显影石上,石上……”石上有什麽?此时,百里之外的清泓学院内。包括白否在内,整个仙盟所有宗门山主齐聚一堂,长孙涂的显影石在大堂正前上方,尽管尚未完全修複,画面中央几道黢黑的裂痕,但从秘境选拔开始发生的所有,都在人们眼睛底下一览无余:「“有髒东西?”祁墨伸手去探,除了自己的头发,什麽也摸不到,“是什麽?”“一根兔毛。”“拔掉。”祁墨毫不犹豫。“不行,”长孙涂回複的速度更快,“用了咒术,强行拔掉会损伤宿主。”」「“时间紧迫,抱歉。”抵君喉没入器人身体,显影石藏在眼珠,随着画面一点点变暗,祁墨毫无变化的声音响起:“先睡一会儿吧。”」「“……不错,这样看,离洲的封印很有可能出现问题了,仙盟和天商府却毫无察觉,”这是长孙涂的声音,黑黢黢的洞穴光线里,祁墨的表情晦暗不明,“所以我说,你要做好準备。”」“……”“荒唐!”一个年迈的嗓音拔高,“既然发现离洲封印问题,为何从湫水城回来这些日子,没有一个人上报仙盟?”“湫水城一行,黎浮白跑了,六位弟子死者三,伤者二,其中一个还在昏迷。”“哦?”那声音立刻接上,“如此说来,这不是还剩下两个麽,怎麽仙盟却没有收到一点消息?”“竟有这种事,那两位是谁?”“一位是玄虚山现任宗主座下弟子,另一位,则是诸位面前这位!”视线聚集,大堂正前方,一具眼神毫无光辉的器人被绳索牵扯拉起,赤条条大展四肢,眼珠里投射出显影石的残像,说话人渐渐走上前,身形佝偻,皱皮枯骨,白发苍苍,有人认出:“夫子,可是话里有话?”欧阳夫子权杖一点,震声道:“这长孙涂的壳子里,曾经装过玄虚山宗主楼君弦的神魂!”声音的余韵在场内层层推开,无人敢应。因为这样直白的指责太过离奇。倘若长孙涂就是楼君弦,如此一来,不就等于直接指认,楼君弦公然对仙盟隐瞒消息?灭门上这还不算完,欧阳夫子没说完话,另一道身影就从人群中走出,是相一山的悟桑,多日未见,她的神色依旧平肃,嘴唇紧抿,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憔悴。相一山弟子鹿穗重伤,断了一条手臂,这背后有多少苦楚,旁人难以想象。“有一件事,我想诸位有权利知道。”悟桑扫视一圈,语气平淡,说出话却石破天惊:“数日前,也就是湫水城一役啓程以后,镜花草庐内与镇元阵绑定的树灵遭窃,而盗窃者,正是参与湫水城事故队伍里的人,玄虚山名下道长,黎浮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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