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,一看你爸就是个好人,性格好,脾气慢。”老太太拥着被,叹口气又说,“妹妹你别不知足了,你看你住个院,老头和闺女都在脸前守着,女婿也来看,你看我,自己在医院里,死了也没人管!”
怎么会没人管?江离和母亲同时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老太太。
老太张张口,刚要痛陈家史,病房门开了,一位中年妇女冲进来,手里提着个塑料袋,装着几个馄饨,还冒着热气,应该刚买的,直奔老太的床边,把馄饨连同塑料袋往床头柜上的碗里一放:“给给给,吃饭了!”
没有称呼,没有问候,但从模样和年龄上看,应当是老太太的女儿。
江离赶紧绕到母亲病床的另一侧,给这位女子闪出空来,那女子也不客气,搬凳子坐下:“快吃快吃!我还得回去摆摊!”
老太太不说话,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,端起碗开始吃。
女子等老太太吃完,收拾一下碗筷,提起暖瓶去给老太太打了一壶水,给老太太倒满了杯子,搁下暖瓶,问老太太还有什么事?
老太太看看女子,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女子说:“有什么话你就说!再不说我走了!”
“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。”老太太脸色怯怯的,好像出院是她的错一样。
“出院好,让你儿来接你就是了!”
老太太哭了,手在脸上抹着眼泪,活像一把枯树枝。
女子把洗好的碗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,用力一关:“没事了不是?没事我走了!再有事给你儿打电话,我没空,别找我了!”
江离妈看不下去了:“这个闺女,这是你妈吧?”
女子回头对江离妈道:“是,大姨,这是我妈,没错,您什么时候住进来的,没问问俺这个妈是怎么当妈的?”
江离妈道:“我刚听你妈说,你爸早就走了,她自己把你们姐弟几个拉扯大?”
女子道:“我爸早走了是不假,但是,我们家的孩子不全是俺妈拉扯的,我为了帮着俺妈拉扯弟弟妹妹,连学都没上几天,现在下岗了,只能做个钟点工!晚上还要摆地摊!”
江离想,幸好江蕙不在,如果江蕙在,这姐俩又扯上了,江蕙也是因为带弟弟妹妹耽误了上学,现在开着一个杂货铺,同命相怜啊。
“哎,你这个孩子,你得体谅你妈呀,那时候都是大的孩子帮着老的拉扯小的,就那么个条件,晚上摆地摊也挣不几个钱,就在这陪陪你妈吧,人老了这个滋味,哎,你不知道,就愿意身边有个人。”
“大姨!俺家的事您不知道!俺妈有个宝贝儿子,俺妈这一辈子的心思,都用在她儿子身上了,您说现在俺妈老了,她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孝敬一下回报一下了?
俺妈从小就说我是赔钱货,是别人家的,她儿子才是她的金银财宝,是她的依靠,现在就轮到她倚靠她儿子了,我这赔钱货,就不在这儿充大个了!”
江离妈的脸色很尴尬,好像说的是自己一样,邻床的那位病友,面对女儿的数落,一言不发,还干脆闭上了眼睛。
“妈,别闭眼装睡!明天就要出院去和您儿过好日子了,还不高兴高兴!”
“啊啊啊……”老太太突然把头蒙在被子里,大哭起来。
女子厌嫌地看看她那蒙在被子里的妈:“哭什么呀!好像谁虐待你了似的!”接着转过身子对江离妈说,“大姨!俺家是北郊的,前年俺妈拆迁安置了三套房子,都给她儿了,我和俺妹妹两个干瞪眼!
他儿住着一套的租着两套,清水捞银子,成天在家玩,我就得辛辛苦苦打工赚钱!
所以没有时间陪她伺候她!俺妈和他儿住在一套房子里,指望他儿给她养老送终,您猜怎么着?让她儿和她媳妇把她给赶出来了!这不就气得犯了病,来住院了,妈!”
女子一下掀开她妈蒙着头的被子:“亏你还犯了病可以来住院,要是不犯病就住大街上吧,反正俺家没你住的地方!”
第63章房子的姓老太的命
江离问那女子:“姐,您妈把三处房子都过户到您弟弟名下了吗?如果您说的是真的,弟弟把老人给赶出来了,老人至少是可以要回来一处房子自己住的!”
女子两眼一亮:“真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!”江离从包里掏出名片双手递上,“我是律师,专门打这种官司的!”
女子看看江离的名片,念着「大道律师事务所,江离」,接着从自己的廉价小背包里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离,江离接过来一看:“卢建云,家政服务”。
卢建云转身对她妈说:“妈,你想住大街呢还是想住楼房?你要是想住大街,你就去住,我再也不管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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